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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詩仙徒弟聲名鵲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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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詩仙徒弟聲名鵲起

眾人一凜,院內噤若寒蟬,齊齊望向從失火房中走出來的男子。

白衣皓然,清輝徐徐,人是那種仿佛從畫裏走出來的謫仙模樣,眸中堅毅,似夜中星火,難以吞沒,朝夕不滅。

長公主微微一怔,從分開的人群中間緩緩踱過去,目光往上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,道:“你是誰,為何敢說這不是一場意外,難道還是人為的兇殺案?”

沈玠身子微微前傾,拘手一禮後輕聲道:“大理寺少卿,沈玠。”

太傅顧定鋆呵斥道:“區區一個大理寺少卿,膽敢口出妄言,判斷雲庭居裏有命案,難道雲庭居裏還會窩藏殺人的兇手不成!”

沈玠苦笑道:“沈玠只是說許宗遠院首非意外失火身亡,並沒有說兇手此刻就在雲庭居裏,也許兇手早就不在這裏了。”

長公主冷口吐出兩個字:“也許?”

眾人驚悸地屏息,等待著神情莫測的長公主發威。

然而就在這時,頭頂的屋檐上突然飄下來一條灰白的綢帶,侍衛們迅速將長公主團團圍住保護在其間,一抹身影從屋瓦上滾落下來,搖搖晃晃,如一片白羽,後腦勺著地時一個鯉魚打挺,身子向前彈直,如不倒翁似的立住了。

他瞇起眼睛,環顧周圍:“怎麽這麽多人,看什麽好戲……”

“大哥!”

眉山五君子見到失蹤了一夜的親人,拋掉當代大家的禮儀風範,四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,就像找到了母鴨子的一群小鴨子,高興地圍攏著他轉。

宋禦也跟著他們樂呵呵地傻笑,仿佛剛從仙界偷喝王母娘娘瓊漿玉液溜回來的,腰間插一管竹簫,右手拎著一壺酒。

“詩仙可還記得我?”

宋禦迷迷糊糊地瞇起眼睛,瞅著面前這位高貴不凡的天之驕女,飲了口酒,道:“長公主,我記得,你小時候我還教你寫過詩。”

長公主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由心的微笑。

宋禦把酒壺丟給燕旸接住,轉身邁上臺階,迎面朝年輕人道:“羨衍,你怎麽還在這裏,不是要回去給你妹妹做宵夜嗎?”

沈玠拘禮輕聲應道:“師父。”

……

金不換驚奇不已,上前將沈玠前後左右打量,“大哥,這就是你藏了十幾年的寶貝?”

柳一空抱琴道:“好看,真好看。”

魏無常攬住沈玠的肩膀,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臉:“師侄,不知道你對下棋有沒有興趣,要不要跟五師叔學一學,很好玩的。”

宋禦打了個響亮的酒嗝:“五弟,他不能給你做徒弟,羨衍從小就黑白分明,對你那套黑即是白,白即是黑的理論不感興趣。”

金不換哭笑不得,拍拍他那只覬覦的賊手:“老五,你偷徒弟的老毛病能不能改一改,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。”

劍樵燕旸和琴癡柳一空對此深有體會,徐綢和江停雲沒少被他帶入歧途。

命案現場頃刻間變成了大型認親現場。

此時,遠處樹下的穆辛九,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,腦子裏只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念頭:這個沈玠是何方神聖?

桃花巷。

桃花巷裏有一家酒鋪,只賣桃花酒。

釀酒師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悍面壯漢,店裏沒生意時就執卷讀書,店內藏書和藏酒一樣多,只是不顯露而已,幾十年如一日替幕後老板看守這家不起眼的酒鋪,真正的主人是嗜酒如命的詩仙宋禦。

前店後宅,院大寬敞。

長公主請眉山五君子進京,原本安排了接去雲庭居住,這五位在山林鄉野住慣了,對達官顯貴那一套諸多講究不感興趣,就直接在桃花巷落了腳。

來京第三夜,參加了一場應酬,碰上命案,順便還認了親。

穆辛九已經扛不住倦意,打了第二十七個哈欠。

那個叫“清風”的疤面壯漢,外形猶如名字,都給人精神大震的沖擊,端來一碗桃花酒釀做的五色珍珠圓子湯,熱氣騰騰,看著熱鬧。

穆辛九攪動著碗中可愛圓潤的珍珠,全無胃口,她正等著沈玠出來,好好交代一下底細,說什麽絕不欺瞞,這麽大的秘密都不跟她說。

詩仙的徒弟,開什麽玩笑,要是早把這個名號掛出來,早就進翰林登內閣了,至於去黃州七年回京還只是在大理寺的公文堆裏埋頭苦幹。不過她也看出來了,沈玠當官不是為了功名利祿,這個人有自己的堅守。

過了今夜,他的名字會如雨後春筍般,在虹陵城裏迅速傳播開來。

另一件聳人聽聞的消息,就是京城四大書院之一的致和書院院首許宗遠被燒死。

這個案子涉及到朝廷官員,雲庭居那邊不會壓著不放,估計過幾日就會派人專門調查。如果是意外倒還好,不是意外的話,估計又要在朝中引發一場不小的風波。

人死在長公主的地盤上,對她也是個麻煩。

穆辛九隱隱感覺到,這只是剛剛開場。

“阿吟。”

沈玠將她從飄遠的思緒裏扯了回來。

她回過神來,面前站著大書法金不換,正以一種和藹目光細細打量著她。

金不換是一位四十過半的中年婦人,皮膚略白,未施粉黛,眼角展現出歲月留下的條條痕跡,不僅不顯老態,反而增加了她沈靜如定的出世氣質,微紫的雙唇時刻懸著似有若無的弧度,淡淡微笑,平實的眉眼拙樸和藹,讓人有種被看穿心底的質樸通透。

穆辛九露出小女兒家的羞怯,躲在沈玠身後,悄悄露出一雙琳瑯般明亮的眼睛。

金不換微笑望著她道:“你便是阿吟吧,沈玠是我們的師侄,你以後也是我們的師侄女。今天已經不早了,我讓清風送你們回去。改日找時間邀你們過來做客。”

薄霧升起的夜色裏,一輛馬車駛離了桃花巷。

金不換立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,燕旸走到她身側,她淡淡開口道:“燕二哥,我總覺得沈玠撿的這個小姑娘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。”

燕旸抱劍胸前,向後一靠,倚著吱呀作響的木門,目光向遠道:“你看人一向準得很,再說說咱們這位被大哥藏了十幾年的師侄又怎麽樣?”

金不換不清不明地望他一眼,微笑加深,轉身回了屋內。

烏雲遮月,寂寥無聲,有縹緲的琴音從沈睡的街巷小院裏潛入夜色。

燈火孤眠,燕旸仰頭望月,無限感慨道:“柔波輕似夢,滄海踏無痕。看來今晚有很多人要失眠了。”

深夜霜重,長街空曠,一輛馬車四平八穩地行駛在道上。

穆辛九抵不住睡意,撐著頭,半睜半醒,“許宗遠的案子你有什麽看法?”

沈玠與她面對面坐著,回憶道:“我初步診斷過現場,油燈掉落的地方與許宗遠躺著的床榻有些距離,著火面積很小,主要的燒焦痕跡是在床榻上。”

“起火物是什麽?”

突然,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,好像是磕到了什麽硬物。

穆辛九措手不及,整個人被顛了出去,幸好有沈玠墊著,才沒有磕到腦袋。倒是他自己的後背撞到了旁邊突出的木欄,額頭上瞬間冷汗涔涔。

“怎麽駕車的!”

穆辛九罵道,掀開簾子,一支憑空出現的飛箭從頭頂斜上方射了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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